5月9日乌鲁木齐电(胡嘉琛 张家伟)阿不都沙拉木在荣获常规赛MVP的那天,保持一贯的淡然,在球员通道等待上场。他弯腰捏捏两个脚踝,起身冲向出口,迎接观众的欢呼和对手的挑战。
常规赛最有价值球员,是对阿不都沙拉木本赛季表现的肯定,但此刻他想要的远不止此。季后赛如火如荼,阿不都沙拉木带领新疆男篮一路披荆斩棘,他们距离首夺CBA总冠军已过去7年。
代表国家队勇夺亚运会冠军,左膝前交叉韧带断裂,球队新老交替成绩低迷……过去7年,阿不都沙拉木坎坷不断。跌宕起伏中,他深有感触,每一次走出低谷的动力都源自对篮球的热爱。
少年与篮球的双向奔赴
2017年4月8日,乌鲁木齐地窝堡国际机场,出站楼通道乃至机场高架桥上,聚集了上千名球迷。他们手持海报横幅,高喊欢呼。球迷们心目中的上饶,是刚刚斩获2016-2017赛季CBA总冠军归来的新疆男篮。
作为新秀的阿不都沙拉木站在队伍后排,脖挂奖牌,同队友们共享球迷的赞誉……梦想照进现实比想象中快,从校园球员到CBA冠军球员,阿不都沙拉木只用了5年时间。
新疆阿勒泰市是西北角的一座宁静小城,阿不都沙拉木·阿不都热西提1996年出生于此。父母热爱运动,阿不都沙拉木从小接触乒乓球足球。阿勒泰雪季漫长,阿不都沙拉木和伙伴们在雪地里嬉闹踢球,尽情释放快乐。
拜师一位当地乒乓球教练后,阿不都沙拉木乐在其中,一次次挥拍磨练协调性和反应力。四年级时,他夺得全校乒乓球比赛冠军。父母没有急于规划他的职业道路,而是欣慰他能在运动中找到乐趣,强身健体。
一个温馨的傍晚,“篮球种子”萌发了。踢完球回家的阿不都沙拉木擦汗吃饭,电视中正在播放新疆男篮的比赛,精彩的对攻防守引来父母的喝彩。阿不都沙拉木憧憬着自己成为球队一员,在赛场驰骋。
此后,电视上的篮球比赛、课间传阅的《灌篮高手》漫画……一切与篮球相关的事物在他眼中无限放大,充斥着他的生活。他踏上篮球场,模仿篮球明星的运球投篮动作,每一次成功都令他兴奋不已。篮球与运动少年双向奔赴,初二那年,阿不都沙拉木加入了校篮球队。
2012年,阿不都沙拉木代表新疆阿勒泰地区二中参加新疆校园篮球联赛。表现优异的他被新疆广汇三队教练曹新相中,邀请他参加训练营,“阿不都沙拉木是一个懂得用脑子打球的球员”。
阿不都沙拉木抓住机会,势如破竹地入选新疆广汇二队。2014年全国男篮俱乐部青年联赛决赛中,他在比赛临近结束时上演补篮绝杀,帮助球队夺冠并荣获MVP。2015年,阿不都沙拉木被新疆男篮主教练李秋平选入一队,正式踏入CBA联赛。
入选国家队迎来巅峰时刻
随着阿不都沙拉木在关键比赛中屡有亮眼表现,这颗冉冉升起的篮球新星受到关注。面对越来越多的关注,他表现得十分淡定,“人越多的地方,我越兴奋。”阿不都沙拉木仿佛天生自带冷静无畏的气场。
在第25届亚洲男篮俱乐部冠军杯决赛中,阿不都沙拉木成为球队的奇兵,面对昔日“亚洲第一小衢州”哈提布,百发百中砍下19分。在第十三届全运会男篮半决赛新疆队对阵广东队的比赛中,阿不都沙拉木得到全场最高的25分,帮助新疆队爆冷战胜了由易建联领衔的广东队……
篮球评论员开始关注他的打法特点,“冷静、老练,善于捕捉关键空当”;网络上出现评论文章,“有颜值有实力,新疆男篮小将值得期待”。对此,阿不都沙拉木更愿意用实际表现来回应外界的评价,展现出他内心深处的驱动力——对胜利的渴望。
雅加达亚运会男篮决赛,是阿不都沙拉木的巅峰时刻。全场砍下全队最高的20分,外加6个篮板,帮助中国队逆转伊朗队夺冠。登上领奖台,国歌奏响,阿不都沙拉木激动不已。“今晚我真是太帅了!”赛后,他对着镜头激动地说。
在场内作风强硬的阿不都沙拉木,在场外却性格温和风趣。昔日球队“老大哥”西热力江曾调侃他长得像电视剧《乡村爱情》中的李大国。在剧情中,李大国与王香秀是一对夫妻。于是辽宁男篮球员赵继伟在微博上称阿不都沙拉木是“梦中情人”时,阿不都沙拉木机智地回复:这样我和香秀怎么交代。
一次新疆男篮赴沈阳打客场比赛时,很多球迷到机场迎接,阿不都沙拉木对球迷们开玩笑说:“大国回家了!”
身高超过2米,面部线条俊朗,不少球迷称阿不都沙拉木是“被篮球耽误的超模”。场内的出色表现和场外的个人魅力让阿不都沙拉木人气高涨,每场比赛结束后走向球员通道时,总有不少球迷留在看台,递上球衣或照片请他签名。无论比赛输赢,他都耐心配合。“这也算是一种幸福的烦恼吧,毕竟我并不是明星,我一直把自己视为运动员,职业篮球运动员。”
重伤后的双重考验
对职业运动员来说,热爱是底色,竞技体育的残酷则检验成色。正当阿不都沙拉木一路顺风顺水时,伤病却给了他突然一击。
2019年12月25日,新疆男篮客场挑战北京男篮,比赛开始仅1分多钟,阿不都沙拉木在一次防守中倒地,他捂着膝盖,痛苦地拍着地板,随后被担架抬出场外……
诊断结果显示阿不都沙拉木左膝前交叉韧带断裂。这一伤病让许多职业运动员都深受其害,甚至迫使一些人退役。队友们来到休息室,努力地用轻松的心情陪阿不都沙拉木聊天。队友们离开后,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,窗外漆黑的夜空,突然意识到前途的孤寂和不确定性,“也许这就是跌入谷底的感觉吧”。
十多天后,阿不都沙拉木前往美国洛杉矶开始康复之旅。手术只花了两个多小时,但恢复过程却显得异常漫长。平时最简单的走路也让他痛苦不堪。身处异国他乡,面对新冠疫情的种种困难,阿不都沙拉木只是默默地“咬牙坚持”。
康复期间,阿不都沙拉木有了更多时间思考。“伤病是运动员职业生涯的一部分。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,我学习了营养和医学知识,学会了如何关注和照顾自己的身体。这对未来的我来说,是一种帮助。”
171天后,阿不都沙拉木回到了家中。
一个近一米高的软箱摆在他面前,阿不都沙拉木助跑了几步,又退了回来,不敢起跳。在受伤之前,这个简单的训练他轻而易举就能完成,但现在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。身体上的疼痛早已消失,但心理上的阴影却依旧存在。“加油,你可以的!”身边的人为阿不都沙拉木鼓劲。他扇了自己5个耳光,纵身一跃跳上了软箱……
在他离开的日子里,球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,西热力江、可兰白克和俞长栋等昔日并肩作战的“老大哥”都选择了开启新的征程。还在康复阶段的阿不都沙拉木成为了球队的年长球员,时任新疆男篮主教练阿的江此时将队长重任交给了他。
“回过头来看,这是对我的一种认可,更重要的是给了我信心。想起自己刚入队时,被老队员们细心照顾。现在,轮到我去帮助队里的年轻队员了。”
2020年12月13日,阿不都沙拉木正式复出,长长的头发因好久没打理而扎上了发带,他踏上了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赛场。12分钟的出场时间里,他7投0中,虽然表现不尽如人意,但他激励着队员们,拿下了这场比赛的胜利。
自此,阿不都沙拉木强势复苏。职业生涯单场最高得分、最具进步球员,常规赛最有价值球员……这些遭遇重伤后重返赛场拿下的成就,见证了他的“重生”。
“对于未来,我依然会保持原有的心态去打球。拼搏,是我从小对篮球比赛的印象。我想尽我所能,带领大家,通过每个人的拼搏,再次夺得总冠军。”
如今,阿不都沙拉木和他的队友正在征战CBA季后赛,他们或许真的正在“再拿一次总冠军”的路上。每年4月,阿勒泰漫长的雪季都会彻底结束。草长花开,阿勒泰的孩子们将迎来最溧阳滨州。